塚龍28極短『Dailiness系列』

19. 夏豔


  你知道就算大雨讓這座城市顛倒,我會給你懷抱
  受不了看見你背影來到,寫下我度秒如年難捱的離騷


  ──『小情歌』,Sung By蘇打綠,詞曲/青峰




  下起暴雨的時候,手塚正在書店僻靜的一隅翻閱昨日剛到店的《蛻變》英譯本。待他讀到一個段落,偶然的抬頭才發覺雨已經下得那麼大了。

  原就悶熱的天氣,因午後的雷雨而更顯燥濕,街道上匯聚了大大小小、深淺不一的水窪。書店的門口,躲雨的行人自然地站成一排,無奈望著烏雲密佈的天空。空氣中飄著潮溼的味道。

  手塚看著天色,再看看錶,感覺時間走得有點慢。想到素來不喜歡雨天的越前,怕是淋得一身落湯雞了吧。依他的性子,身上八成不會有雨傘。

  一個小時前,約好了要去打球的手塚剛踏進越前家門,看見的是臉上髒成一片,拎著球袋怒氣沖沖顯然正要出門的越前龍馬;以及在後頭倚著牆角兀自說著風涼話的越前南次郎。

  「喲,你的社長大人來了,找他幫忙修好了。」戲謔地笑著,沒半點正經。

  「走了啦,社長。」很乾脆地無視那個為老不尊的不良老爸,越前在玄關前扯住才剛進門、仍然一頭霧水的手塚往門外走去。

  「越前、等等……」手塚站在原地不動,反手使勁將人拉了回來。

  越前沒料到這一拉,頓時重心不穩,狠狠撞上了他的胸膛。還來不及抗議喊痛,手塚已經拿出手帕,身子往後稍微退開一些,動手擦拭沾染了不少墨跡的臉頰。

  此舉令越前感到不自在,撇過頭粗聲問:「怎樣?」

  手塚揚起手帕示意,波瀾不興。「怎麼弄成這樣?」左手仍壓著越前的肩膀不讓他走。

  「我在印作業。」依然不肯抬起頭直視手塚。

  「……然後?」

  不待越前回答,自始至終被晾在旁邊的南次郎忽然哈哈大笑著插話:「我家的笨兒子印作業時把印表機弄壞了,墨水沾得四處都是。」

  「你還敢說?明明是被你用過之後才卡住的!臭老頭……」聽見老爸的風涼話,越前龍馬氣不打一處來,顧不得一旁的手塚與仍然壓在肩上的重量,不滿地回頭反駁。

  「自己不濟事就承認吧,怎麼會有這種笨兒子……」說著,不忘扮鬼臉挑釁。

  眼見父子倆當場孩子氣地拌起嘴來,手塚衡量了一下,決定忽視這樣的狀況。「越前,作業印好了嗎?」繼續吵下去只是模糊焦點,解決最根本的問題比較重要。

  「正要去印啊。」氣鼓鼓地背過身,不再理會自家老頭的訕笑,拖著手塚一邊開門一邊說道。「剛已經和阿桃學長說好了,我現在去他家印作業。」

  「嗯,那……」

  「我自己去就行了,你先到書店等我。」走在前頭的越前蠻不在乎地聳肩。球場附近有一間手塚慣去的書店,越前遲到的時候他常在那裏等人。

  已然習慣等待的手塚發出幾不可聞的無奈歎息,「越前……」

  「社長你不要像老人一樣歎氣啦,雖然你本來就是老人。等我一下,不快點的話阿桃學長要出門了!」越前胡亂地揮著手離去,難得的積極步伐令手塚搖頭失笑。若每天都能這樣,也不必常被罰跑圈了吧。

  目送纖瘦的背影遠去,直到長長的影子淡薄得再看不分明,他才往反方向走去。心底一邊默記昨天列出來的書單。



  雨勢沒有減小的跡象,書店門口的人群不散,反倒有更加擁塞的趨勢。距離與越前相約的時間剩下十分鐘,手塚挑了幾本書到櫃檯結賬。

  待他終於排完長長的人龍,拿著書走到門口的時候,躲雨的人潮已經散得差不多了。不過是幾分鐘的光景,突然,就這麼雨過天青。遠方依稀有道虹影橫過天際。

  積蓄著尚不及宣洩的雨水,順著屋簷滴滴答答落下,濺起一汪汪漣漪。

  雨後的天空顯得格外乾淨明亮。早先黑壓壓的雲朵不知何時已飄散無蹤,彷彿方才的滂沱只是瞬間的錯覺。這樣的天,藍得很刺眼。

  遠遠地,不容錯認的身影映入眼簾。渾身濕透,狼狽但倔傲依舊的小貓,踩著漫不經心的步子走來。同樣濕淋淋的球袋掛在左肩,邊走邊搖晃、拍打著背部,發出啪啦啪啦的聲響。

  豔陽在他墨色的髮上折射出一片光芒。時間彷彿定格,將最美好的光影都留在這一刻。

  手塚靜靜佇候廊下,鏡片後的深沉瞳孔染上一抹難以察覺的溫柔笑意。逐漸暈開、擴散,直到稀薄得再也看不清。

  晴空瀲灩、光燦一瞬。

  夏日,還長。


後話

夏天已經過完很久了,
現在才把這篇寫完,倒顯得有些不合時宜。
在花蓮待了三天,陽光燦爛得同夏日沒什麼兩樣;
就只是,想要記一下那樣的燦爛而已。

很開水,沒什麼營養而且很孩子氣的一篇。
最近喜歡簡單的日常(笑)
拌拌嘴、偶爾鬧點小任性,相當單純平實的小幸福。
這樣,就夠了。

又,今天很冷,而且間斷地下著暴雨。
把夏豔寫完的時候,瞇起雙眼,彷彿,看見了陽光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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